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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失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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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失控

元朝是醉了, 不是傻了。她僅剩的神智告訴她,情況似乎有些不對勁……這人的聲音不是師兄的。

她立刻就要從那人懷裏出來。

然而剛一動,按在她腰間的手便忽然使力, 元朝輕呼了一聲, 不僅沒有出來, 甚至更深地埋了進去。

“……放、放開我!”

她想要掙紮, 但於事無補, 那人的手像是鐵臂一般,緊緊地禁錮著她, 讓她根本掙脫不了束縛。反而因著她的掙紮,他錮得越來越緊,元朝甚至感受到一絲細微的疼痛。

“孤問你,你喚孤什麽?”

“……師兄?”

元朝乖乖回道。

醉酒後的她思維轉得慢, 但是敏銳度倒是提高了許多。她直覺面前錮著她的男人心情不怎麽好,而且非常在意這個問題的答案, 既如此,她便回了他。

如此,他就會放了她吧?

因著屋裏的燈滅了,屋子裏昏暗一片。元朝可不是習武之人, 視力極佳,她看不清面前人的面龐, 只能聽見他低啞的聲音, 像是渴了許久的人,帶著濃濃的沙啞, 讓人心頭一緊。

結果話音未落, 她只覺腰肢又是一疼。

那人手上的力道竟是更重了幾分。

元朝那點力氣,完全不是他的對手, 只被他深深禁錮在懷中。他身上好燙,即便是隔著衣裳,她也感受到了那股炙熱的溫度。

以及……他的心臟跳得好快。

撲通撲通,心跳聲幾乎震得她耳朵疼。

“疼……你弄疼我了!”

她委屈巴巴地控訴,“我不要你,我要師……唔。”

然這一次,那聲師兄再沒有機會說出來。禁錮著她的男人在那剎那間忽然垂首,堵住了她的嘴。

唇上濕濕熱熱,又軟乎乎,是另一個人的嘴唇。

元朝睜大了眼睛,下意識屏住了呼吸,傻傻不敢再動。

被酒精腐蝕了的大腦緩慢地運轉著,一時無法理解現在發生的事。

“沒有師兄,只有孤。”

直到那人的唇離開了她,又附在了她耳邊,她才眨了眨眼,怔怔地看著他。

只是屋子裏太黑了,她還是看不清他的臉,只能看到一張熟悉的輪廓,熟悉到這人似乎曾在她的記憶中出現過很多很多次。

“我是誰?”

那人俯首,也看著她。

那雙墨深的眼睛,此刻在黑暗中倒是顯得明亮了,只是就像是夜晚出來狩獵的野狼一般,帶著一股子說不清的冷漠和殘忍。

他是誰?

有一個名字呼之欲出。

然元朝抿緊了唇,本能地排斥著那個名字。她甚至不想讓那個名字從自己的嘴裏說出來,所以她張了張嘴,卻沒有回答上來。

“我是誰?”

那人又問了她一次,聲音比方才越發低啞了幾分,冷厲的目光仿若也帶上了一絲兇狠,仿佛隨時都會撲上來狠狠咬她,“衛知知,回答我。”

隨著話音而來的,是腰間越發緊的禁錮。

元朝被嚇到了。

恐懼和委屈猶如潮水一般,忽湧而至。

“我、我不認識你!”她終於發出了聲音,卻已帶了泣音,“你、你是混蛋,你欺負我!”

如果元朝稍微清醒一點,其實便知道此刻最應該做的是大聲呼救,而不是與人硬碰硬。

但此刻的她,想不到這一點。

即便是醉酒了,她也記得,她不能哭,更不能在這個人面前哭。所以哪怕眼睛漲得發疼,她也只是狠狠地、不服輸地瞪著他。

她是衛家的姑娘,是大將軍的女兒,她才不要怕他!

然她不知道,此刻的自己看上去有多麽可憐。漂亮的眼睛紅通通,裏面還蒙上了一層薄薄的水霧,哪怕沒有掉下淚來,也足夠讓人心疼。

晏長裕的心,頓時像是被尖銳的針紮了一下。

他倏然放開了懷裏的人,那一瞬間,竟有一種想向她道歉的沖動。當然,他並未這樣做,只是冷著臉松開了她,依舊面色冷冷地看著她。

“你是混蛋!”

元朝卻以為男人被自己嚇住了,立刻就得意了,伸手一抹眼睛,就得寸進尺,“是大壞蛋,我討厭你,我不怕你!”

邊說,她邊向男人比了比自己的拳頭,以示威脅。

晏長裕的目光在那堪稱粉嫩的拳頭上頓了幾許,罕見的嗤笑了一聲。即便他沒說話,元朝也聽出了那笑聲中的不屑。

“你不信,我可以打死你的!”

元朝瞬間不滿了,舉起拳頭就朝男人胸膛打去,好讓他知道自己的厲害!

只可惜,拳頭還未碰到衣裳,便在中途被另一手攥住了。那手比她的手大多了,把她的拳頭包得嚴嚴實實,長都長不開。

“就這,也想打孤?”晏長裕冷冷勾唇,“衛知知,你喝傻了。”

他包緊了掌心裏的那只拳頭,眸色晦暗不明,微微粗糙的指腹忍不住在上面細膩的肌膚上摩挲了一下。

腦海中又不受控制地冒出了許多關於此的記憶。

他又不是沒有被這拳頭打過。

床帷之間,每一次,但凡他要得狠了一些,她就要用這只拳頭捶打他。

可惜,一點也不疼。

所以他從未阻止過,只是在她打過來時,越發的要她。沒多久,她便連揮拳的力氣都沒了,手只能軟軟的搭在他的脖子上。

意識到自己在想什麽,晏長裕猛然松開了手,面色難看至極。不待元朝反應,他忽然就翻身躍出了窗,竟是快速離開了。

只留元朝楞楞地站在原地,看著那道高大的背影瞬息間便消失在了黑夜中。半晌,她眨了眨眼,忽然開心的笑了。

混蛋肯定是被她嚇走了!

她以為自己得到了勝利,只覺整個人都神清氣爽,高興極了。高興過後,元朝忍不住打了一個呵欠。

因著方才的插曲,她倒是忘了要找師兄的事。酒精的侵蝕讓她思考不了太多,困了,那就睡覺。

思及此,她撐了個懶腰,就爬上床去睡了。

這一夜,元朝睡得極好。

甚至因為打贏了壞蛋,她連睡覺都是翹著唇角的。

直到第二天早上醒來,即便元朝已經忘記了醉酒之後發生的事,但這股子快樂也還沈浸在她的心底。

“郡主,您今日怎麽這麽開心?”

洗漱時,襲月瞅著郡主不自覺揚起的唇角,忍不住問了一句。

本來因為昨夜瑞王殿下突然離開之事,他們還擔心今日郡主起來,心情會不好,結果竟是他們想錯了?

“不知道,反正就覺得開心。”元朝也不清楚,“我還想問你們呢,昨晚我是不是遇到了什麽好事?”

她倒是知道自己昨晚喝醉了。

只是她有個特性,不管醉酒後做了什麽,只要睡一覺起來,她就全不記得了。元朝覺得這一點很好。

她也知道自己酒品不怎麽好,所以那些糗事不記得,是再好不過了。

“好事……有什麽好事麽?”

襲月茫然。

見此,元朝想了想,自己給找了答案,“可能是因為昨晚我終於喝到了許多酒吧,雖然不記得後面的事了,但酒的味道,本郡主還是記得的。”

尤其是梅子酒,味道可真好。

聽到這個解釋,襲月也覺得有理。不過,見郡主又蠢蠢欲動,她立刻警惕道:“郡主昨夜已經喝了很多了,今天可不能再喝了。不然,奴婢就去告訴瑞王殿下!”

“你這丫頭,到底是誰的人啊?本郡主又沒說要喝,想想也不行麽?”元朝反手就敲了一下襲月的腦門,輕斥道,“告狀精!”

襲月揉了揉腦門,笑著表忠心道:“奴婢當然是郡主的人,一輩子都跟著郡主!”

元朝哼了一聲,不理她。

“對了,師兄那頭可傳來了什麽消息?到底發生了什麽事,那麽晚還要把師兄叫去?”提起虞晉,元朝便想起關心正事了,不滿,“昨天可是師兄的生辰,陛下可親口說過要給師兄放假,怎得出爾反爾?”

“剛管家來傳話了,說是朝堂有急事,瑞王殿下估摸著要下午才能回來。”恰好,飛雲走了進來說,“奴婢已經著人去打聽了。”

朝堂有急事?

元朝回憶前世,明明上一世,虞晉的生辰是順利平穩度過的,並未如今生一般被急召回宮。

說起來,今生很多事都與前世有了不同。

難道是因為她的重生?

元朝蹙了蹙眉,一時有些想不通。

*

這一晚,元朝睡得好,被她打走的“壞蛋”卻是一夜無眠。

翻窗離開後,晏長裕沒有停留,徑直回了皇莊。此時,天色已經很晚了。夜色深沈,萬籟俱寂,仿佛整個世界只剩下了他一個人。

“是誰?!”

巡邏的守衛恍然看到了一抹黑影閃過,當即厲喝出聲,立刻跟著追了上去,大喝,“有刺……”

只是刺客兩個字未說完,那抹黑影忽然頓住腳步,並轉過了身來。客字霎時被堵在了喉嚨裏,守衛驚訝地看著面前的男人,一時都忘記了行禮。

“……殿下?”

守衛甚至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否則怎麽會大半夜在外面看到太子殿下……若不是這張臉,他當真以為是刺客或者賊寇。

畢竟,方才太子殿下刻意避開守衛,走在暗處的行為真的像是悄悄闖進來,別有所圖的賊人。

當然這話,守衛自不可能說出來。

反應過來自己沒有認錯後,他立刻行禮:“屬下見過太子殿下,請殿下恕罪,方才是屬下看錯了。”

“無事。”

晏長裕淡聲開口,“繼續去巡邏吧。不要讓人知道,你今夜在此看到孤。”

“……是。”

守衛楞了一下,才躬身應了。

等他擡起頭時,眼前已經沒了太子殿下的背影。若不是地上的腳印尚在,當真便是錯覺了。

瞧殿下的模樣,像是才從外面回來。這般晚了,殿下孤身一人去作甚?想到殿下還換了一身黑色的衣裳,守衛心中疑惑更甚了。

難道是為了夜間行動?

東宮上下都知道,除了正式場合,平常時,殿下只喜穿素衣。所以算起來,這還是他入東宮以來,第一次看見殿下著一身黑衣。

當然,殿下龍章鳳姿,生得俊美不凡,便是穿著一身黑衣也是好看至極。守衛想了一會兒無果,便也不再想了。

主上的心思,他還是莫要揣測了。

“方才是你在喊?”正這時,其他的守衛也趕了過來,“刺客呢?”

“不是刺客,是我看錯了。”想到殿下的囑咐,守衛忙搖頭,“走吧走吧,沒有刺客,就是我眼花了。”

“你平常不是一直吹噓你眼神最好麽?怎得還能看錯?”有守衛笑著打趣。

他眼神確實很好,否則也抓不住……是看不到殿下了。

可惜殿下不讓他說出來,所以他只能頂了眼神不好的鍋。守衛莫名有些憋屈,只能道:“這馬還有失蹄,我看錯了很奇怪麽?走了走了,莫要耽擱了正事。繼續巡邏吧!”

說著,他當先朝前走。

其餘守衛見了,也沒多想,笑著一起離開了。

*

除了這點小插曲,晏長裕還算順利地回了自己的房間。明明是自己的屋子,他卻沒有走正門,而是從窗戶上翻了進去。

如此行跡,被人誤會也正常。

其實若不是他的腿疾未好,以他的身手,以及對莊子的熟悉,不可能被守衛發現。

直到進了屋,晏長裕才反應過來自己方才做了什麽,本就冰涼的臉色霜色越濃。他站在屋子中央,一時沒有動。

屋子裏的燈早就滅了,有那麽一瞬間,他仿佛又回到了不久前,進入了另一間屋子。

只是這間屋子裏,沒有獨屬於女兒家的香味,更沒有那個人,只有一室的冷清。

晏長裕意識到自己有些失控了。

或許,從他開始做第一個夢時,便已經開始了。只是那時,他並未在意,自信自己能掌控所有。

直至如今。

終於有些難以克制。

若不是失控,他也不會半夜做出這種闖入女子閨房之事,甚至……做出了他曾經嗤之以鼻的舉動。

他下意識抿了抿唇,那裏似乎還殘留著那份獨特的、只屬於另一人的溫軟。如夢裏一般,面對醉酒的衛元朝,他失去了平常心。

哪怕只是一個蜻蜓點水的碰觸,竟能勾出他心中最深最狂的欲望。

晏長裕靜立在昏暗的屋中,明明閉上了眼,可那道麗影依舊出現在眼前。不僅如此,還有她的聲音,也在耳邊回蕩。

“……我不要你,我要師兄!”

師兄,師兄!

晏長裕陡然睜開眼,眼底一片冰冷,甚至隱隱帶上了殺意。

他不得不承認,在衛元朝撲進他懷裏,卻喚著另一個男人的名字時,那一瞬,心底終是生出了嫉妒。

因一個女人,生了嫉妒之心。

——他在嫉妒虞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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